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猫步煞

第三章

幸亏没有离开古庙村,临晨有人报警,清流河的上游,小沙河发电站库闸段发现两具死尸。蔫叔和邬桐接警后迅速从警务点赶到现场。死尸已经飘出水面,打捞上来,一男一女服装齐整紧紧抱在一起。邬桐拿起相机从不同角度拍下照片,并对出事地点留下画面。老蔫认识死者,男的是金鑫棉纺厂老板袁青树,女的是村西小店老板娘傻妹。傻妹数年前进的棉纺厂,属于袁老板手下职工。

老蔫从近处人家要来旧床单把两具死尸盖上,打电话给何所长,请求市局解剖。不一会村委会和死者家属赶来。老蔫拉起警戒线,保持现场原貌。

前几年,为解决乡镇企业供电不足,市政府与供电公司合作,在清流河的上游小沙河段建一座水力发电站。这里水资源丰富,水位高落差大,拦水坝筑起,形成一个偌大的湖面。进村出村都的绕道行。村民们图方便,不愿多走路,山沿旁踩出一条小道。坡陡路窄白天行走还好,夜间难说。村里以防意外,在库闸旁特地安装几盏太阳能路灯。

老蔫和邬桐仔细查看现场。

居群众反映,两人加夜班,临晨三点钟左右才离开厂。棉纺厂距库闸两里地,行走需要十五分钟。说确切些,案发时间应该在三点一刻钟左右。既然上下班经常走这里,应该轻车熟路,两人怎么会溺水身亡?邬桐发现路肩有一长方形石块,这是好心人搬来的,防止天阴路滑。他在上面踩踩,发现石块松动,如果踩在两头似翘板,稍不注意身体难以保持平衡,这可能是造成出事的原因。两人夜间行走,这样狭窄的小道不可能并排,应该一前一后。至于谁在前谁在后,有待进一步调查。邬桐推测,后者踩在石板上,石块形成翘板的效应,导致前面的人站立不稳,身体不由己的晃动,失去平衡。可能一人落水,另一人搭救。由于坡陡水深互相扯拌,结果双双溺水身亡。模拟做几次,证明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。

老蔫在路旁寻找证据,寻觅的很细致。一片纸屑一截烟蒂都不放过,他希望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案情的真谛。然而令他失望。这里地处偏僻,除了少数垂钓爱好者光临,别人很少来。要么图省事少走路的行人,出村进村偶尔经过。野草长到膝盖,将踩出的路眼严严实实掩盖。

一小时后,市局的警车赶到,同车而来的何所长、法医小曹和侦察员张明,小张问明情况,做了记录。把两具死尸抬上警车,扬长而去。

老蔫忙活一气毫无收获,掏出一支烟点着,坐在高坡石头上抽起。他望着远处的库闸,不知在想什么。

邬桐凑到他的身边。

“你对5·20溺水案怎么看?”他目不斜视随口问。

今天是5月20日。

“造成溺水身亡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松动的石块。死因无外乎有三:不慎落水,自杀或他杀。”

邬桐知道师傅在探试他这个高材生的智商,刚踏上工作岗位,就遇到一桩案情。

老蔫没吭气,像一尊雕塑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。一根烟抽完他回眸望望他,淡漠的神态带有一丝轻视。还用你说呢,小学生都知道三种可能。

死尸运走后,群众自动散开,库闸又恢复原先的宁静。老席走过来。

“怕出事真来事,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。”老席没头没尾冒一句。

“你有预感?”老蔫反问。

“不是预感而是担心。”老席甩给他一支烟。“繁荣时一顺百顺,跌跤都能拾到元宝。颓废不景气喝口水都能噎着。我放个屁在这儿,以后还要出幺蛾子。”

老席有先见之明。屋漏偏遇连阴雨,破船迎来顶头风。怕鬼有鬼。

老蔫点点头,表示赞同。

两人像是打哑语,邬桐听不懂。

“你的意见?”老蔫问。“青树是你的干儿子关系不一般呀。”

老蔫哪壶不开提哪壶,有意踢他的疼脚跟。

老席眼圈红了。

那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。

还在生产队时期,古庙村像全国农村一样,生产队长蔺老席一早来到古庙前。敲起槐树上悬挂那口古老的铜钟,上工时间到了,社员们三三两两,扛着农具从各家的房屋走出,齐刷刷站在古庙广场,对着“忠”字牌三鞠躬,表忠心一番。老席跳到土墩上,给社员们派工。接到任务后,大家分头而去。翠喜急匆匆跑来,老席瞪她一眼。

“咋又迟到呢。”

翠喜拉住他衣袖拽到一旁。

“席叔,俺有件事情与你商议。”

“有事直说,不必鬼鬼祟祟。”老席对翠喜老迟到有看法。

“俺烧早饭在柴火堆旁发现两个小讨饭的,好可怜。”翠喜说。

“讨饭的每天都有,有什么稀奇?”

“俺也是这样认为,可是那两个讨饭儿,跟着俺到家,俺看他俩蛮可怜,给他们吃饱。他们反倒不愿走了。”

“你同情就留着呗。”老席回一句。

那年头物资匮乏,粮食更是紧张。古庙村又是人多地少,许多人家背着弹花工具走南闯北糊生活。讨饭的像赶大集,一拨接一拨,习以为常。

“席叔这不和你商议吗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队里集体收留,众抬一好办。”翠喜软缠硬磨说好话。

“你呀,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尽给我找麻烦。”他敲敲她的脑壳。

“你家两个女儿,权当再生两个儿子。”

翠喜拍巴掌,两个小要饭的怯生生从古庙后闪出来。

“快叫席叔,俺们生产队当家的。”

两个男孩蛮懂事的脆生生叫一声,跟着双双跪下,眼泪从两张小脸滚下来。

孩子穿着虽然破烂,脸蛋清秀,浓眉大眼,属于周正的孩子。

“席叔,我们会干活,不给你增加麻烦。”

大孩子十来岁,叫袁青树。小的五六岁,叫袁青藤。一声声喊得老席心发软。

席嫂到家见平白添两个陌生孩子,问清缘由,老脸顿时耷拉下来。

“你不知道这年头生活多难,一家人靠我精打细算勉强糊饱肚子。一下多两张口,拿什么供养?”

青树到底大些,噗通跪下。

“妈,我有两只手,收留俺们不会吃白食的。”

“你不是成天嚷着要生儿子,一下来两,忍心推出门嘛。”老席说。

后来聊家常,才知两孩子老家在苏北,家庭成份不好,父母惊吓不起服农药自杀。青树带着弟弟爬火车南下,一路讨饭摸到古庙村。

好心的席叔收留下。

队委们研究,增添两人口粮,寄养在老席家。

青树要求下地劳动,挣一份小孩工分。老席不允,这岁数正是读书的时候,年龄大点不碍事识字就好。每天和大凤二凤一道,去村里小学读书。村里人说他们是老席干儿子。

办起棉纺厂那阵,青树在厂里做工,拿一份工资。青树文化不高,十分精明,棉纺厂里的技术活能抓起放下。

青树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,老席找翠喜给他张罗一房媳妇,又支持兄弟两另立门户,办起自己的棉纺厂。

青树聪明伶俐,一心扑在工厂里。苦干几年,贷款还清,略有盈余。他帮助弟弟青藤再办一个棉纺厂。不到二年,全球经济危机,国内实体经济冲击严重,由盛转衰激流直下。这些技术含量低下,劳动密集型的工厂纷纷关门走人,倒闭破产。

青树溺死传闻不一,有人说欠债过多被逼,不想活了投河自杀。有人说他和傻妹约会,在河边失足落水。各种谣传难听话多着呢。

老蔫和邬桐找到青树的老婆柳丫,柳丫瘦去一壳,眼泪哭干了有气无力。

老蔫问话,邬桐记录。

柳丫郁郁叨叨,说话也杂乱无章。经邬桐整理归纳:

企业景气不好,引发青树近来情绪反复无常。回到家有时无缘无故的发火,什么都看不惯连风都档事。火头上柳丫退避三舍不招惹,或者躲得远远的,跑到翠喜酒楼躲清静。猪头疯过去了,他又装怂,窝在家里不吃不喝发愣。柳丫看着心疼。

“有问题解决,有困难克服,棉纺厂的难处也不是咱一家,像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抓瞎,没主心骨属于男人嘛。”柳丫在他冷静的时候数落。

不能怪青树,自从结婚另立门户,棉纺厂一直顺风顺水走上坡路,小日子唱呀呀呦过。风云突变寒流猛击,热销的市场一下凝固。青树那经过这样的场面,产品滞销资金链断裂,他变得缩手无策。

“你不能找找席叔吗,请他想想办法。”柳丫出主意。

“这股寒流不是对着咱一家,整个棉织业进入严冬,这个时候找席叔不是为难他吗。”青树清楚席叔此刻也坐在风口浪尖,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。他不想添乱。

没有破解之法,只得坐以待毙。实体经济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大门一开雷打不动五万元开销。工人们闹着要工资回家,棉花还要进,期待来年回温。没有原材料寡妇死儿子彻底没希望。他跑了几家银行,熟络关系挺近的行长们说翻脸就翻脸,不讲丝毫情面一毛不拔。进退无路青树连跳楼的心都有。

柳丫是个知冷知热的女人,她拿出自己的私房。

“这些首饰和值钱物件凑凑也有几万吧。”她说。

青树望都不望不屑一顾。

“那点钱杯水车薪,还不够一天花销的。”青树长长叹口气。“没有一二百万,难过这道关。”

柳丫惊讶。

她是苦孩子出身,打懂事起不知道钱是啥样。到了长大**,还是饱一顿饥一顿,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。她好羡慕出嫁外村的翠喜姐。每年回村鲜光的让人好嫉妒。直到有人要给她介绍婆家,才知道到了和翠喜姐一样该出村了。她期盼想和翠喜姐一样的鲜光,过上好日子。一天翠喜骑着自行车又回村了,翠喜看见丢下手头活,迎上前去。

“翠喜姐回娘家了?”她老远喊起说。

“儿行千里母担忧,这村是娘家地,牵心挂肠的,有时间总想回来看看。”翠喜跳下车,瞅瞅柳丫。“这阵没回村,柳丫妹子见长,长成大姑娘了。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。”

柳丫把她拉到避静处,怯生生问:

“你在哪村有小伙子要娶媳妇吗?”

翠喜一本正经仔细端详一番,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间小姑娘妞子,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。

“俺家柳丫长成大姑娘,开始想男人了。”翠喜逗趣。

柳丫羞的脸通红,有地缝都能钻进去。

“俺把你当姐,说正经话。”

“俺也没说邪话呀,女孩子大了,谈婚论嫁想男人是正常的,如果不想脑袋瓜子肯定有病。”翠喜歪说歪有理。翠喜正为席叔委托的事犯愁,手里正有一个人选。“说说需要啥样条件。”

“姐知道俺家穷的叮当响,对男方还能啥条件,三顿有饱饭吃,四季冻不着就行。”柳丫说出心里话。

“柳丫妹子条件太低了,苦水里泡大,还要在咸水里打汪一辈子?”翠喜点点她的脑袋,许愿。“姐当家,给你说一房好婆家,保你穿金戴银,过好日子。”

翠喜上心,一村的好姐妹,不能不尽力。

当晚和青树说了。

见面日子定好,就在翠喜酒楼。

柳丫虽说不上漂亮,五短三粗敦敦实实,一副强健的好身板。乡下人找媳妇,不喜欢花瓶图实惠。青树老实需要个会过日子的女人。两人见面,炮仗遇火星,一触及炸。两人满意。

青树显摆:“翠喜姐,置办几个好菜,咱姐们好好喝一杯。”

翠喜挑逗:“还没明确表态呢?”

青树脸红:“喝酒最能表心意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和妹子碰一杯,还要明说嘛。”

“姐不和你打哑谜,表态是必须的,红唇白牙说清楚了。”翠喜不依不饶。

青树被逼地大声说:“满意。”

“既然满意,你俩好好相处,姐等着喝喜酒呢。”

翠喜的媒人真好当,不用费嘴皮子,两头搭上线,尽等着:提亲、看门楼、下茶、定亲、择日完婚,乡间婚礼一套程序,跟在后面白落媒八顿。小两口结婚三天不是回娘家,而是去翠喜酒楼谢媒。

翠喜私下问青树:“媳妇咋样?”

青树嘴笑的跐到耳朵门:“听俺话,叫干啥就干啥。”

翠喜逗趣:“床上也依着你。”

青树说:“可温柔啦,从来不拒绝,有时还主动。”

柳丫糠箩跳进米箩里,进门就当老板娘,数钱数到手酸。

青树说:“你咋不扣下私房钱?”

柳丫说:“两口子还分你我,那太外气了。”

青树说:“话不是这样说,自己存钱用起方便。”每月给她一万零花钱。

穿金戴银不用提了。

柳丫喜欢去翠喜酒楼串门。下午清闲两个女人无话不说。

“翠喜姐,没想到俺命这样好,遇到贵人嫁个好老公。”柳丫言于溢表眉飞色舞。

“趁着年轻,给男人生个娃算是回报。”翠喜老姐自居。

“俺也是这样想,青树说现在生意好,生娃耽误赚钱,过几年再说。”柳丫实话实说。

“甭听他的,革命生产两不误,哪有单腿走路的。”翠喜经验谈。

“俺上环了。”

“这个青树会玩幺蛾子,生娃顺其自然,哪有没开怀就上环的道理,明儿我带你去王婆子诊所卸了。”翠喜生气,替她当家。

过了几月柳丫肚子仍没动静,翠喜着急。

“咋回事,青树肚里装着糟皮糠,种子播下咋不发芽?”

“青树嫌累,深更半夜回来倒头就睡,像死猪似得。”

“这样不行,女人耽误不得,春种秋收自然规律。”

翠喜到底是过来的人,她的话灵验。现在想要了,光种不收白忙活。

翠喜的老公外号:砂钵老瓮,走起路腰杆屁股脚裸三道弯。村上缺德鬼说,有那玩意也是摆饰。结果打脸,没二年生出个漂亮娃。好事者说,不像爹也不像妈,倒像年画上的公众娃。翠喜说杂种不杂姓,看哪龟孙敢来认。翠喜说娃是女人**子,有她生活才滋润。

柳丫后悔没听她的话。

青树焦虑,无暇顾及。

柳丫想为他排忧解难。看男人整天像热锅上蚂蚁坐立不安,她心里也一阵阵难受。她来到老席家,老席开完村委会刚回来。不等她张口,老席问:

“青树还扛得住吧。”

“厂子停产了,外地人吵着要工钱回家。”柳丫要哭不得瘪嘴。

“眼下金融危机,当老板的都是度日如年,这股寒流没想到来的这样急这样猛。你要多劝劝青树要他挺得住。小走着还有翻身的机会,躺到了死路一条。”老席劝慰。

“俺也这样认为,青树说,真金白银硬头货,没钱等于断了血脉。”柳丫诉苦。

“席叔和你们一样,困难重重,能转钱的路子都断了,这个时候只有自个救自个。”

老席开导几句,饭不吃转身出门,把柳丫凉在一边。

席婶说:“他比青树还急,整天不知道吃不知道喝,夜夜唉声叹气神活着了。”

一场严冬,普遍受冻。金融危机,没一家企业好过。柳丫白跑一趟。她没精打采往回走,迎面一辆崭新的奔驰轿车驰来,到身边停住。

“嫂子忙啥呢?”青藤从车窗探出头,神采奕奕问。

“没啥事,在村里瞎转转。”柳丫编话说。

“听说咱哥的厂子停产了?”

“棉纱销不出去,不犯着生产。”

“咱早说过哥了,全村一百多家棉纺厂,还要扩锭。满负荷运转要供应多少人穿衣,明显着会饱和,这不睁眼往刺窝里钻吗。”青藤埋怨。

“种麦子不说稻(倒)话,早知尿床半夜坐起来。”柳丫白小叔子一眼,暗骂:吃灯草放轻巧屁。

看样儿青藤发大财。

“有事叫哥找我。”

说着,小车一溜烟走了。

柳丫回到家,青树还坐家里唉声叹气,她把遇着青藤的事说了。

“青藤活的多风光,小汽车又换一辆新的,就你常说那大奔,值一百多万呢。”

“他呀穿钱裤子咱都不眼红,正事不干邪事有余。分家时我筹钱给他办棉纺厂,他设备一台没买,都圈地了,搞起房地产。”他对那件事耿耿于怀。

“没办纺织厂是对的,现在咱们落得债台高筑,他过着快活小日子。”柳丫羡慕。

分家青树拆资,准备给他兴建五千锭棉纺厂。青藤说你给钱就行,别的不用你操心。青藤拿到钱,以办棉纺厂的名义,大量圈地,盖厂房,然后租赁给别的厂。

青树得知后责怪:“你怎么能这样呢。老古话,无商不富无工不稳。早迟你要栽跟头。” 青藤说:“各有各的观念,咱们走着瞧。”

儿大不由娘,何况弟兄呢。那几年青树的话灵验,旺季时日进斗金。青藤做的也不差,紧随其后。弟兄俩像在比赛似得,互相比拼。这几年风向突变,办实体的每况愈下,哪些投机钻营的反而赚起大钱。青树心输嘴上不服,在青藤面前不肯裝熊。

“人到弯腰树不能不低头,从青藤哪里转些钱渡过难关,也许会好的。”

青树没吭声,背着手去厂了。

第二天青树遭到讨薪职工的围堵打骂拘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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